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和服务人员,就再也没见过别人了。
“陆氏买下来的地,拿来建了避暑庄园。不对社会大众开放,只接待一些政府官要、社会名流、明星什么的。”
温言咂舌。
“预约制。”陆知序垂睨她,语气稀疏平常,“后面的空档我都留出来了,想在这儿住到什么时候都行。”
“那你呢?要回去忙吧。”
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他,看得陆知序心有点儿痒,当下也没忍耐,把人拉进怀里爱怜地亲了又亲,稍微解了点儿渴才回答她的问题。
“后天中午得回去一趟,接个人。”陆知序顿了顿,“后天晚上有个饭局,你跟我一起,一白会来接你和温衡。”
“什么饭局?”温言愣了。
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,别紧张,只管去就行。”
“唔,那正好,一起回去吧,后天中午许院长找我吃饭呢。”
陆知序挑起眉,语气里有明显的诧异:“许承书?他找你吃什么饭。闲得没事做了?”
温言不喜欢他对许承书指指点点的口吻,推他一把,不大高兴地说:“许院长说京院有个退休的教授,从昆明过来,介绍我认识认识,帮我看看我这次的项目呢。你少说人家坏话。”
“昆明?”陆知序重复了一句,笑了下,“行,这许承书偶尔也干点儿人事。”
温言以为陆知序诧异的是昆明,解释了几句。
“应该是西南联大那时期的教授,具体是哪一位我也还不知道。”
“——但不管是哪一位,都是非常有名望的,所以许院长对我算得上很好。”
“知道了吗?”温言瞪着陆知序说。
陆知序哑然失笑:“你有没有想过,能请到这位教授,也许不全是许承书的原因?”
第47章 有时月 什么时候温老师才肯给我名分?……
“那还能是什么原因?”
温言没听明白陆知序话里的意思。
陆知序笑了声, 很温和缱绻。他喜欢看温言这副模样,乖得勾人,漂亮明媚得很有攻击性的皮囊下, 却有着大多数时候都直白简单到冒傻气的灵魂, 天然不加矫饰的可爱。
让人很想把所有能给的东西,都捧到这株漂亮玫瑰的面前, 只为哄她笑一笑。
只消笑一笑, 他的世界就被她装点得极姿媚。
他目光落在空山深林里,极悠远, 似感叹:“也许你们学文学的, 有缘。”
这话果然哄得温言笑起来。
她长发褐眼,肤白胜雪地开在满是绿意的山间, 姿态一流地赋予沉寂草木以流动的生命力。
陆知序收回目光,只专注地看她。
-
山间不知岁月长。
陆知序几乎是溺在了她的骨肉里,他们不知疲倦地亲吻、做.爱, 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样沉沦。
两天时间像流水一样丝滑地遁入深山。
踏上回市区的车时,温言心头甚至浮起留恋。
她从未如此不舍一个地方, 离开嘉临的时候没有,离开英国也没有,遑论如今只是个度假暂住的庄园。
温言想,也许是这几天太美好,好到像做梦,好到让她都害怕这样的好不会再来。
因为不曾拥有,所以眷恋。
车飞驰在宽阔的公路上, 不舍越演越烈,化作实质般的愁绪在虚空中追。
她恹恹地缩在副驾上,闭着眼, 似睡非睡。
陆知序以为她哪里不舒服,把车停在服务区,伸手去摸她的额头。
嗓音低缓地问:“这几天累着了?”
温言知道他口中的累只什么,睁开一只眼瞪他。
他唇边牵起点弧度:“还挺有活力,那这是怎么了。”
连温衡也很懂事地探过来问:“妈咪,是不是生理期要到了呀,我去服务区给你接热水喝。”
她的生理期一向不准,很多次都来得突然,而且会很痛,温衡对照顾她已经很有心得了。
温言摇摇头:“我没事儿。”
那就是有事了。
脸色称得上红润,额头也不发烫,身体看起来没问题,所以这事儿出在心里。
陆知序看不得她事事都憋闷在心里的习惯,寻到机会就要纠正。
指腹抬起她的下巴,哄骗似的:“说来听听。”
温言说不出口。
这段时间,她好像被陆知序养得有点儿太矫情了。
头疼脑热了要被哄一哄,难过了要被哄一哄,就连现在不舍得离开这样的小事都可以放到明面上来讲一讲吗。
被陆知序知道了,一定会被笑话吧。
她赌气地把头扭过去,看服务区来来回回走动的人,良久为转移话题,才低声说了一句:“只是觉得,大家都活得像蚂蚁。”
这话说得没头没尾,陆知序却立时就捕捉到她话里的情绪。
“不想回去工作了?”他语调比刚才还轻,“想回来我们随时再回来,嗯?”
“是呀妈咪,我也好喜欢那里。”温衡缩了缩脖子,语带后怕,“就是如果下次没有陈教练一起就好了。”
听见这话温言才慢吞吞笑了。
温衡跟她一样,是只旱鸭子,学不会游泳。
陆知序当晚见到陈教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,很平静地点点头说知道了,然后就将这项技能从温衡的人生清单上划掉。
温言抱着温衡笑得前俯后仰。
陆知序拿她没办法,话里都是无奈:“还笑,我的基因呢,都去哪儿了?”
陆知序各种运动都非常擅长,要不是有林氏陆氏这样的背景撑着,说不定早就去当个专业运动员。
温言听了这话还在笑,温衡却先反应过来。
小小人儿的眉头蹙得很紧:“爸爸的基因?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陆知序眸色深了深。
沉吟片刻刚要说话,温言却在这时候醒过神来了,抢白道:“你爸爸开玩笑的。”
陆知序噙着笑看她:“原来我在开玩笑?”
温言用力点头,表情严肃。
“没错,你在开玩笑。”
她还没想好怎么和温衡坦白。
虽然陆知序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儿,以温衡的性子大概率只会接受良好,但他选择尊重温言。
尊重这个辛苦养大温衡的人。
于是他笑了笑,没再言语。
这会儿温衡带着逗她笑的心思主动揭起伤心事,陆知序很配合他的演出。
“放心,下次没陈教练,给你换个许教练、马教练,总有你喜欢的。”
温衡一本正经拒绝他:“爸爸,我听说中国正在提倡快乐教育,我需要快乐教育。”
“先让你快乐,然后再教育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!”温衡本能地觉得不对,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。
父子俩说得有来有回,热闹的氛围一下就将温言心头那点儿淡淡的惆怅化开了。
她笑眯眯看着两个人想,她早被最美好的梦包围了。
和在哪里,看什么风景,其实无关的。
她眉眼变得软和,脸上也有了笑涡。
陆知序认真观察了会儿:“没事了?”
温言心里头一软,乖乖坦白:“没事了。刚才就只是莫名其妙有点儿舍不得,已经好了。”
她没想到自己这样小的情绪,也可以被看到,被认真处理,而不是只能埋着藏着假装这些情绪全都不在,然后静静等他们发酵成一团,直到某一天彻底爆炸。
陆知序简直就像她的拆弹专家。
从以前到现在,每一次都承接着她暴走的情绪。
这感觉,莫名有一点点安心。
她的袒露与直接也让陆知序受用。
什么他都担得起,只要她别躲,别藏,别再跑。
陆知序看看表:“那就出发,时间有些紧了。”
陆知序把温言送到目的地,带着温衡先走。
“别忘了晚上的饭局。”他拉开车门,将人抵在车上俯身在她耳侧低声说。
温言推他:“知道了,别在这里这样,一会儿被许院长看到了。”
“看见就看见。”陆知序嗓音和煦,“迟早也要知道的。”
“那也不是现在。”